《水瓶集》:愛玩沙的孩子

寫《水瓶集》有什麼用?為了什麼?有什麼意義?類似的問題,我被問過不少次了,今天,我再給一種答案,而今天的這種答案,是在我心中無數個答案中,最喜歡的一個。

「其實沒什麼特別的用、不特別為了什麼、更沒什麼特別的意義,在我心中,寫《水瓶集》和寫書及旅行一樣,完全是種單純的樂趣。」

是的,就像現在,你問我為何而寫,我無法回答出什麼特別值錢的、神聖的、熱血的理由,來告訴你我寫部落格有什麼特殊的意義,如果真要說的話,最貼近我內心的說法,就是一種單純的樂趣,用最簡單的話來說,就是好玩

而我想告訴你的是——好玩這兩個字,對一個人來說,到底有多重要。

*

在生活中,我們都常問過一種類似的問題。

學這個「有什麼用」?考這個「有什麼用」?讀這個「有什麼用」?做這個「有什麼用」?

你有想過,我們為什麼會這樣問嗎?

因為我們都在觀察。我們都打從心底相信,自己正在做的一切事情,都應該是為了某個具體而明確的「目標」,只要沒有朝著那個所謂的「目標」前進,那就是在浪費時間,就是沒有意義。

就像在學生時代,我們都有「考高分」這個目標,如果你從不質疑這個目標背後代表的意義,就不會輕易迷惘,就會繼續認真苦讀下去。至於那個背後代表的意義又是什麼?嗯,這世界大概會幫你勾勒出一副美麗的圖景,像是考高分等於有好大學,有好大學等於有好工作,有好工作等於有好收入,有好收入等於有好人生之類的,總之一句話——

現在的苦不是苦,繼續苦下去就對了!因為你的苦,都是為了將來的樂!

所以,別過度發展那些你口中的「興趣」了!

為什麼這樣說?因為在那些年紀比你大的成熟人眼中,看待一件事的價值,大都是先評估用途,後決定態度。所以當你問我們「我以後讀哲學系好不好」的時候,我們大概會先想一下「這個科系有什麼用?」、「對將來有什麼好處?」、「以後能拿來幹嘛?」,然後盡可能做出一系列評估,最後再告訴你,你應該用怎樣的態度來應對。當你再問我們「我可不可以因為覺得有趣而選擇某個相對冷門的科系」時,我們大都會皺著眉頭,勸你三思。因為在我們這些善於算計的人眼中,一個人的選擇和行動,都必須要針對某個相應的目標,否則行動就沒有意義。

在這個把「有沒有用」做為最高判斷準則的現實世界裡,甚至連「你喜不喜歡」,都只是我們的一種評估指標而已。

*

而你知道,我們這些善於算計的聰明人,最害怕遇到誰嗎?

我們最怕遇到那些愛玩沙的小孩。

因為他們的快樂,看起來最有趣,卻又最不跟人講道理!

是的,他們的快樂就是不講道理、不帶目的、不用算計、不用判斷、不用取捨……而如果快樂的本質這麼簡單,只是純粹地「找到一件好玩的事,然後快快樂樂地玩下去」,那我們這些大人整天在計較做這個有沒有用、做那個有沒有用,甚至連自己可不可以喜歡什麼,都還要懷疑東懷疑西,把自己搞得精疲力盡,那不是看起來很可笑嗎?

如果他們夠聰明,心裡大概會想:「你們這些傻大人,應該感到羞愧的,整天在那搞心機耍手段搬弄是非玩小聰明,為的是什麼?為的是讓自己更快樂?那還不如像我們一樣在這玩沙!

可是,嘿,我們這些人也不是省油的燈,怎麼可以任由那些孩子們,這麼輕易地用他們那純真的思考和笑容,搧我們這些聰明人的現實一記如此重的耳光?於是,發現了這件事以後,我們這個深諳陰謀論的成年社會,便共同發明了一套說詞,好掩飾這種巨大的荒謬。

看著那些玩沙的小朋友這麼開心,我們一邊暗自羨慕,一邊擺出世故的臉龐,雙手抱胸,走向他們。

「別浪費時間了!玩沙(興趣)可以當飯吃嗎!?回家給我好好讀書!」

「可是沙子(興趣)很好玩!我想再多玩一下!」

最後,我們無力反駁,只好眼神凌厲而世故地說:「玩沙子(興趣)有什麼用?對你未來有什麼好處?以後能拿來幹嘛?」

我們知道,面對這種燒腦的問題,他們是回不了嘴的。

雖然他們先搧了我們的現實一記耳光,但沒關係,我們夠聰明,我們能再代替現實,搧回去。

然後等待他們有一天,變成我們這種現實的大人。

*

最後,回到第一段。

寫《水瓶集》有什麼用?為了什麼?有什麼意義?類似的問題,我被問過不少次了,今天,我再給一種答案,而今天的這種答案,是在我心中無數的答案中,最喜歡的一種。

「其實沒什麼特別的用、不特別為了什麼、更沒什麼特別的意義,在我心中,寫《水瓶集》和寫書及旅行一樣,完全是種單純的樂趣。」

是的,就像現在,你問我為何而寫,我無法回答出什麼特別值錢的、神聖的、熱血的理由,來告訴你我寫部落格有什麼特殊的意義,如果真要說的話,最貼近我內心的說法,就是一種單純的樂趣,用最簡單的話來說,就是好玩

而我想告訴你的是——好玩這兩個字,對一個人來說,到底有多重要。

親愛的朋友,懂了嗎?

你知道我在守護什麼了嗎?

我在讓心中那位愛玩沙的孩子,繼續活下去……而且,是不羞愧地、驕傲地活下去。

你可能也喜歡

發佈留言

發佈留言必須填寫的電子郵件地址不會公開。 必填欄位標示為 *

這個網站採用 Akismet 服務減少垃圾留言。進一步了解 Akismet 如何處理網站訪客的留言資料