老闆娘的特製抄手

在家裡附近,一條不起眼的老巷裡,有一家關東煮攤,平時回家都會經過。這家店的裝潢簡單,客人也不多,我偶爾會去跟老闆娘捧場,其實這家關東煮並沒有特別美味,但老闆娘待客熱情,我實在不忍棄她而去。這天,我一如往常經過關東煮攤,見老闆娘一人憂愁的坐在椅子上,於是不由自主地放慢車速,到關東煮攤前停了下來。

「老闆娘,好久不見。」我脫下安全帽。

「是你啊!好久沒來了。」老闆娘頓時回到以往熱情的模樣。

「剛剛經過時看妳的臉色不太好,所以停下來看一下。」我說。

「我沒事啦!今天要吃關東煮嗎?」老闆娘問。

「呃……我吃點別的好了。」雖然才剛吃過,但機車已經熄火,實在不好意思就這樣離開。

「那,要不要來份特製抄手?很好吃喔!」

「抄手?」我皺皺眉頭,心想老闆娘賣的明明是關東煮,怎麼問我要不要吃抄手。她用手指了旁邊的招牌,仔細一瞧,天啊!還真的有賣抄手!如果不仔細看根本不會注意到,來了這麼多次,自認為是常客了,竟然連老闆娘有賣抄手都不知道。

*

「好,那就一份特製抄手吧。」當時對這道料理實在沒有抱任何期待,畢竟我說過,老闆娘的關東煮相當普通。可是嘗第一口,便知道這是一盤認真的抄手!外皮像是煎過,飽實的內餡外,裹上一層微燙的薄皮,肉質鮮美、給料實在,最欣賞的是那油蔥酥與酸菜黃瓜之間的比例,配上入味的關東煮醬汁,拌炒過後,濃滑的醬汁裹腹在一顆顆飽滿的餛飩上,一盤吃完,充足的醬汁剛好隨最後一匙餛飩入口,令人心滿意足。

可惜,這道特製抄手寫在一個不起眼的招牌上,而這塊招牌擺在一個不起眼的關東煮攤旁,而這關東煮攤,則開在一個不起眼的巷弄裡。心裡暗自思量,便知道這道料理恐怕難以大賣,甚至未必能久持,老闆娘的細心與嚴謹,又有誰能真正注意?從經過到點餐、從點餐到用餐、從用餐到結帳,三十分鐘過去,依舊沒有其他客人,就算有,我想依然會和我以前一樣,發覺不到這道料理的存在。可是這份極為講究的抄手,要花老闆娘多少心力研製?是一星期,是一個月,還是超過一年?

「老闆娘,妳做的抄手真是好吃。」

「啊,沒有啦!我隨便做做而已。」

「不,妳的抄手是真的非常好吃!」

「哈,謝謝你啦,慢走喔!」

轉身,坐上機車,戴上安全帽,回頭看了一眼關東煮攤,老闆娘還是和三十分鐘前一樣獨自坐在椅子上,但她的嘴角,比起當時多了一點點笑意。除了讚美與致敬,我不曉得該怎麼形容眼前這盤特製抄手,面對它,心裡卻產生一種莫名熟悉的感覺…….是啊!那種誠摯、嚴謹、細膩,卻注定不起眼的努力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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