理性與感性的戰爭

假如你現在在找工作,A工作一個月五萬,B工作一個月十萬,請問兩個選擇擺在你眼前,你會怎麼選?

「A工作一個月五萬,B工作一個月十萬,那還用問嗎?當然是選B啊!錢差一倍耶!」我猜,你可能會這樣想。

沒錯,在所有條件都一樣的情況下,10萬大於5萬,10萬勝出,所以選10萬的工作。

這樣的決策,別說成年人,三歲小孩都會做。

只是,在真實的世界裡,往往沒有這麼簡單。就像上面說的,這一切的比較有個大前提,那就是必須在「所有其他條件都一樣的情況下」,上面說的比較才有意義。

而真實的情況就是 一 哪有可能這麼理想呢?

你說A工作一個月五萬,但B工作一個月可能只有八萬,才多出A三萬。

但工時呢?或許選了B,代價是每天要多加班兩個小時。

發展性呢?或許選了B,代價是做了以後很難跳槽。

工作壓力呢?或許選了B,壓力與責任直接大不只一倍。

那綜合比較下來,到底要選A還是選B?

選哪邊都有好處,但選哪邊都有代價、有犧牲——這才是真實世界的選擇題。

*

那麼,到底該怎麼選?

我的答案是——這個時候,靠理性沒有用,理性在這種時候派不上用場。

你說靠理性沒用,那難道是靠直覺?當然不是,直覺更不可靠,我們沒有要亂選,我們要靠的是「有邏輯的感覺」。

什麼叫「有邏輯的感覺」?

這世上有兩種感覺,一種叫快樂,一種叫痛苦。肚子很餓的感覺叫痛苦,吃到好吃的美食的感覺叫快樂,這非常好理解。

我們來想像一下,讓我們很認真的想像一下——設你每個月領五萬,和你每個月領八萬,仔細感受你每個月刷簿子時,領到這兩種不同金額時……請問,錢多了三萬以後,你的「快樂感」增加了多少?

「我好像也沒缺什麼,每個月多領三萬,好像也只是存起來而已,沒什麼太大的感覺。」可能你是這樣想的,所以三萬給你帶來的「快樂感」其實並不多。

「我的夢想是買一間自己的房子!我要存頭期款!每個月多領三萬,我就多靠近夢想三萬步!」可能你是這樣想的,所以三萬給你帶來的「快樂感」非常大。

當然,我上面這樣說,並不是要鼓勵大家買房,或是鼓勵大家趕快生出一個花錢的理由,我只是在陳述一個事實,那就是——錢給每個人帶來的滿足感和快樂感,其實是非常不一樣的。錢是一回事,而錢帶來的快樂感是另外一回事,兩者並沒有關係。

錢不會主動帶來幸福感,它就是一個數字而已,只是實現我們人生幸福的工具,在你還沒想清楚要把錢拿來幹嘛之前,錢對你來說其實並沒有太大的意義,也不會為你換來多少快樂感當然,寫這篇文章,並不是要探討我們可以把錢拿來幹嘛,我只是想要大家思考一下——在上面的例子中,錢多了三萬以後,你覺得自己的「快樂感」會增加多少?

「三萬」是客觀的數字,和理性有關,而三萬「會為你帶來多少的快樂感」,和感性有關,而和感性有關的一切問題,只能問你自己的內心才會知道答案,問誰都沒用。

*

而這還只是一開始而已,真實世界的運作,往往比想像中的更加複雜,除了薪水以外,還有很多的面向可以感受。比如說:工時、工作壓力,和同事的相處、和主管的相處、升遷的機會、職位輪調的機會、個人的發展性、公司的成長性等等,一切都可以用感性去量化。

每天要多加班兩小時,你覺得自己的「痛苦感」增加多少?

每個月背五百萬業績,你覺得自己的「痛苦感」增加多少?

和討人厭的同事或主管相處,你覺得自己的「痛苦感」增加多少?

升遷和職位輪調的機會微乎其微,你覺得自己的「痛苦感」增加多少?

個人或公司的成長性受限,你覺得自己的「痛苦感」增加多少?

我之前聽過一句很有意思的話,具體是誰說的我忘了,他的大意是說:見過了無數求職者與離職者以後,他發現有一個很有意思的現象,那就是——絕大多數的人,求職的理由往往都是理性的,而離職的理由往往都是感性的。

比如求職的時候說:因為這家給的錢比較多、因為這間公司比較有名、因為這個職位發展性比較好……

而離職的時候會說:因為工時太長受不了、因為工作壓力大受不了、因為同事主管太難搞受不了……

求職的時候,理由往往都很理性,而離職的時候,多半是基於各種原因導致的「受不了」。

我們的理性與感性,經常在發生戰爭,而坦白說,真正會影響我們做決策的,往往是感性,而不是理性,這才是真實的人生。

*

和大家分享一點我的故事。

我去德國交換過兩次,第一次去的時候,我的感性跟我說,去德國我會比較幸福,那時候我還單身。

而在德國交換的時候,我確實感覺很幸福,覺得什麼都好新鮮好有趣,所以回台灣後,我告訴自己,我還想再去一次,因為我的感性跟我說,再去一次會比較幸福。

第二次去德國的時候,我的感性告訴我,感覺還是很幸福,但幸福感好像沒那麼強了,那時候我不是單身,所以去了一段時間後很想念台灣的家人和伴侶,我覺得好像在台灣會過得比較幸福。

回台灣以後,我找了一份工作,但發現這份工作經常要去國外出差,而且一次要去很久,好幾個月不能回台灣,當時我的內心告訴我,留在台灣我好像會過得比較幸福,所以我做沒多久就辭職了。

下一份工作,一年固定要去德國出差一次,而且一次只去幾週,當時我的內心告訴我,這應該就是我目前想要的!所以我現在做的超級開心。

當然,考量一份工作的點有很多,上面只是一個簡單的故事。在這個世界上,有人特別嚮往金錢、有人特別嚮往權力、有人特別嚮往歐美、有人特別嚮往日韓、有人特別嚮往愛情、有人特別嚮往親情、有人特別嚮往挑戰、有人特別嚮往安逸……往哪裡追尋可以獲得比較多的幸福?我想人人心中都有不同的答案。

但我相信,不管做什麼樣的工作,我們的感性終究會戰勝理性,我們的感性會即時給我們回饋,告訴我們做什麼會比較快樂、做什麼會感到滿足、做什麼會覺得痛苦、做什麼會經常自我懷疑、會感到煩躁、崩潰、受不了,甚至想要離職擺脫一切……

其實,只要持續傾聽內心的聲音,從某種角度來說,我們終究可以隨著自己的內心,走出一條獨一無二的道路。因為幸福在哪邊,幸福的路該怎麼走,我們的內心,其實往往都是有答案的,只是我們有沒有認真去發現和遵從而已。

而,如何盡量讓自己時時刻刻保持選擇的權力?如何讓自己不要輕易陷入背水一戰、不要輕易陷入身不由己的境地?這才是理性該去思考和煩惱的事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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